毕业季
SIST
亲爱的各位同学、老师下午好！
去年的这个时候，我曾对你们的师兄师姐说，他们是上科大建校以来经历最特殊的一届，没想到你们才是。你们经历了整个疫情的缘起缘灭。网课你们上的最久，封校你们封的最长，核酸你们做的最多，疫测达你们用的最溜。没人能料到，大学的生活要吃那么多盒饭，戴那么多口罩。情况好像随时在变，每天的生活就像开盲盒，包括但不限于盒饭、方便面、蔬菜包。
时光不可倒流，很多大学生活的标配，你们都已错过，比如谈一个跨校的、周末节假日双向奔赴的恋爱。就像告五人的《爱人错过》里唱到：“你我不曾感受过 相撞在街口 相撞在街口……爱人都错过 爱人都错过”。再比如，学院的国际交流规模和规格都大不如前。很多研究生同学做了研究，发了论文，但到毕业也没有线下参加过大型的国际会议。学院也为你们这些经历的缺失感到抱歉。
好在，福祸相依，有失必有得。过去几年的经历使我们把人和人的窘境看得更清楚，尤其是在你们如此年轻的年纪。从这个角度看，你们的大学生活、研究生学习恰是圆满的。要知道，现代大学是中世纪神学院的华丽转身，是发现真理和传播真理的中心。得真理者得自由，人们如是说。
那么过去几年的经历，让我们发现了哪些关于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所处的世界的真理，我们又可以从中获得哪些可以一往无前、从容面对的自由呢？我觉得最最重要的这几年让我们学会对自己和世界更诚实、更谦卑，更愿意同自己和世界和解：It allows us to be humans again。
近年来随着科技的快速进步，知识的爆炸性增长，经济的飞速发展，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成长焦虑。Elon Musk的脑机接口是这个焦虑的最佳隐喻, a metaphor。似乎你必须借助这个接口扩展你的算法、算力、和数据，从而实现全知全能、无往不利、无坚不摧。处在这个成长焦虑里的人类，对自己充满了神一般的幻想，对自己和他人都无比傲慢，也不再允许自己和他人有不足。一切的不完美似乎都无法接受，一切等待都让人窒息。在这样的焦虑中，成功和审美的标准越来越一元，人与自我之间的连接却越来越割裂。大家躺也躺不平，卷也卷不动。
然而，恰恰是这次疫情，教会了我们诚实、谦卑地面对不完美的自己，让我们同自己的有限性和解。我们看到人不过是血肉之躯，会如此脆弱，有时竟敌不过一个病毒：没有人可以做到金刚不坏，完美无缺，至少目前如此。
过去三年的经历也教会我们用发展的视角，更诚实、谦卑地看待这个不确定世界，和这个世界的不可控和解。这就像你们在上科大做科研一样，不用去重新发明科研的轮子，而只需遵循其基本方法，即，提出一个命题，然后在严谨的实验和批判性建设性的讨论中去验证这个命题。正确的我们接受为结论，错误的抛弃，然后吸收经验教训，继续迭代。正是认识到科研的核心是试错，其过程必然充满不确定不可控，我们便不会急于求成。这个过程极度锻炼信心和耐心。同样，疫情的三年是全民体会科研的不确定性不可控的三年。病毒极其狡猾，上一个变种还没完全弄清是怎么回事，下一个变种就开始流行，其毒性、传播力又变成了未知。人们只能一边继续摸索，一边调整应对策略。其中的艰辛，不用我多说，大家都深有体会，也算是在课堂、实验室外的另一种科研训练。它提醒我们，在认识自己和世界的过程中，要有更多的耐心和信心，要给自己和世界的成长预留更多的时间和空间。
最后，疫情教会我们，在应对挑战时，需要坚守一些基本的价值观、原则和底线。而这些价值观、原则和底线，是不确定性中的确定性。比如科研人员需要尽量做到宽容大度（能听得进别人的质疑），要有勇气直面自己的错误被剖析，要保持一个开放的心态（能接受别人提出的替代性的命题和方法），要有一个谦虚的态度（能主动寻求帮助合作），更要有同理心，在提供帮助时慷慨大方，在获得帮助懂得感恩。除此之外，最最根本的，科研是一个建立信任、依靠信任的过程，它需要团队的每一人勤勉、诚实。
我想，在疫情中我们感到安全的时刻，就是很多人，包括你们中的很多，在最最不确定、最最危急的关头，选择了对自己的价值观、原则、良心、责任的坚持。比如有卡车司机从浙江、江苏或者四川，冒着一出门就回不去的风险，把一车车的物资运往学校；有值得信任的专家学者，用知之为知之、不知为不知的坦诚态度，在镜头前解释实际发生的情况，虽然他们可能会进一步被污名。再比如我们的教授呼吁把盒饭先留给学生，我们的学生又坚持把盒饭送还教授；还有可能是室友分给你了泡面，虽然它是老坛酸菜口味的。
Dear SISTors，在你们毕业之际，社会讨论的主题是经济放缓和未来的不确定。资源有限，竞争加剧。肉眼可见的，世界、社会越来越二元割裂。网络上各种misinformation，一分事实九分谎言。太多人靠制造对立来制造流量，继而谋取私利，继而让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“世界上有真正的感同身受”，关闭构建同理心的通道。在哈利.波特与火焰杯里，Professor Dumbledore 警告Harry说，“Dark and difficult times lie ahead。黑暗和艰难的时刻即将来临。Soon, we must all face the choice between，what is right and what is easy。很快我们将不得不在做对的事和做简单的事之间做出抉择”。
Dumbledore所说的“黑暗和艰难的时刻”是伏地魔的卷土重来，伏地魔的专长是制造矛盾和敌对“spreading discord and enmity”。而“对的事”和“简单的事”，在我看来便是能否坚守价值观、原则、底线和良心。
亲爱的信院人，我不确定“dark and difficult times”是否确在前方。但我有一点很确信，那就是无论今后会怎样，你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做对的事，而不是简单的事。因为在你们选择上科大之初你们就展示了你们的智慧：你们对未来的远见, 你们独立的价值观和判断，你们的决策力和行动力, 特别是在困难、怀疑、不确定、不完美面前的韧性、定力和耐心。你们有开放的视野、包容的心态；你们勤勉、诚实、善良、友爱。
这些都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特质。这些就是你们的magic，SISTor的magic，上科大的magic。So “Don’t let this magic die”。“Don’t let the light leave your eyes”。请继续用你们的魔法，担负起你们的责任，构筑起人与人之间的同理心的桥梁，去团结人而不是去割裂人。
May the force always be with you。愿上科大的力量与你们同在！
再次祝贺各位同学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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